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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荒凉欲望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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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的天气一旦转阴,榆暮开始默认邵纪洲的车。

起初是雨季。

一次、两次。后来哪怕天晴,车也在了,司机一如既往礼貌微笑,后座门一开,黑色皮座和暖气把她一块裹进去。

榆暮不再多说什么。

习惯也没什么不好,人不就是靠这些玩意儿活下去的么。

会审时度势、再顺势、最后学会看眼色。

尤其是看眼色这件事。

榆暮向来不陌生。

……是有点儿抵触。

但只要能假模假样糊弄过去,那就看谁都能对付的下去。

这段时间,邵纪洲总在纽约。

理由很简单:公司项目阶段性调整,他的博导搬去上州休假,剩下的日子,办公室空着,课程稀松。

闲到邵纪洲一整天除了睡觉,就是在研究“今天去哪儿打发时间”。

榆暮刚好又住在他家。

于是这段所谓要“照顾妹妹”的生活,就变成了——榆暮每天下课前,总能收到一句:

“一起吃晚饭。”

多半就五个字,看不出任何有营养的内容。

榆暮通常很想拒绝,架不住总有接下来类似的补充

——“小舅舅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。”

几分钟后,信息再次发来。

——“我说会把你照顾好。”

榆暮有时候是真不想回复。

到地儿,车门早就开着,邵纪洲悠闲坐在驾驶位,说:“坐上来再拒绝。”

等榆暮真坐上去,系好安全带,平静地说:“我今天不想出去。

邵纪洲打着方向盘,笑得慵懒:“晚了。”

头一次一起吃饭,是在hell’skitchen附近的一家顶楼餐厅,落地窗外是哈德逊河的夜景。

厅内,穿着考究的人低声说笑,酒香混着雪茄气。

满脸写着不情愿的榆暮被邵纪洲从车里拎出来。

邵纪洲笑得闲适,说这是最近年轻人喜欢的餐厅,让榆暮别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。

实话说,去这种一看就很贵的餐厅,对榆暮而言,跟上刑场基本没差。

那晚在餐厅里点的是法餐,侍者端上来两盘鹅肝,盘子大得空旷,中央只点缀着一块小小的食物,边上淋了两道深色酱汁,摆在桌上更显矫情。

榆暮是这么觉得的。

这么点儿的东西,卖得那么贵。

该吃还是得吃。

榆暮拿刀叉慢慢割了一块。

入口的口感细腻,脂香很重,她还是觉得腻。

对面,邵纪洲支着下巴发问:“不合口味?”

榆暮小声回答:“还行。”

“还行就这副表情么?”邵纪洲闷声笑出来,“小时候还知道要挑呢。”

十分钟后,侍者再上的是红酒炖牛肉和龙虾浓汤。

榆暮吃了个干净。

甜点上得是道小巧的慕斯,榆暮只吃了一半。

“怎么,是不好吃么?”邵纪洲问道。

“太甜。”榆暮说。

“你小时候很喜欢甜食。”邵纪洲说。

榆暮怔然。

半晌,垂着眼的女孩说出一句:“纪洲哥,人都会变。”

邵纪洲看着榆暮,慢慢把酒杯放下。

“暮暮。”

这句喊得很自然,好似真哥哥那样亲昵。

榆暮抬眼。

“你对我,是不是有点防备?”

榆暮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窗外的河面上映着光,一艘游船缓缓经过。

……

灯火晃动,像是要把话题一并推远。

……

买单时,邵纪洲刷的卡。

服务生把外套递上来,他替她披好。

出了餐厅,夜风有些凉。

顶层天台上有观景平台,几对情侣倚在栏杆边拍照。榆暮低头要走,被邵纪洲叫住。

“看一眼。”

“看什么?”

“夜景。”

榆暮只好抬头。

整条河面铺满光影,对岸新泽西一排排住宅楼亮着灯。

“跟北京比怎么样。”邵纪洲问。

榆暮轻声:“不一样。

北京比这里好。

因为那是她无数次深夜梦回的故乡。

但这里,要比北京自由。

这是她榆暮想要的。

那段时间的晚饭,换着花样地进行。

第五大道的老派意大利馆子、tribeca旁边的餐厅、不知名区里藏在地下的昂贵日料、adinavenue的法餐

榆暮想,到底是谁在纽约待得久。

再想想,其实邵纪洲从来没有正式说要请她吃过一次饭,却几乎承包了她一整个早秋的晚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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